“潘大夫，您知道為(wei) 什麽(me) 那麽(me) 晚了患者還願意等您看診嗎？”

　　“不知道。”

　　“因為(wei) 您對第一個(ge) 患者和最後一個(ge) 患者是一樣的認真負責。”

　　從(cong) 醫40年來，她是護士眼中對患者高度負責的好醫生，是患者心裏的“潘媽媽”“潘菩薩”，她以守護生命為(wei) 己任，為(wei) 無數女性帶去了健康和溫暖。她，就是北京協和醫院婦產(chan) 科婦科腫瘤中心主任醫師潘淩亞(ya) 教授。

　　“我最大的幸運是得到了協和的真傳(chuan) ”

　　在潘淩亞(ya) 很小的時候，父親(qin) 就希望她能從(cong) 事像醫生這樣的技術工作。“隻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(nei) ，醫生就能幫助別人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父親(qin) 在她心中埋下了學醫的種子，她也沒有辜負父親(qin) 的期望，經過刻苦努力在恢複高考的第一年考入了第二軍(jun) 醫大學。

　　1983年，潘淩亞(ya) 大學畢業(ye) ，成為(wei) 一名婦產(chan) 科醫生。“婦產(chan) 科是內(nei) 科、外科、婦科、兒(er) 科等交叉最緊密的學科之一，我希望把在學校學到的知識，無論是基礎還是臨(lin) 床都能用到患者的身上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出於(yu) 對北京協和醫院婦產(chan) 科的向往和對林巧稚大夫的敬仰，渴望不斷進步的她義(yi) 無反顧地報考了協和的研究生。

　　1988年，潘淩亞(ya) 考取北京協和醫院韓美齡教授的碩士研究生。“韓大夫是一位非常認真、對學生高度負責的導師。那時候我每周二都要和她麵對麵匯報學習(xi) 近況，比如看了什麽(me) 書(shu) 、臨(lin) 床上有什麽(me) 問題等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“我剛開始寫(xie) 論文時寫(xie) 得不好，韓大夫就一個(ge) 字、一個(ge) 字地幫我改，不厭其煩。她對學生的那種關(guan) 愛和負責特別純粹，讓我非常感動。”

　　1990年，在當屆隻有兩(liang) 個(ge) 博士生名額的激烈競爭(zheng) 中，潘淩亞(ya) 成為(wei) 北京協和醫院吳葆楨教授門下弟子。吳葆楨是林巧稚大夫的學生，在婦科腫瘤、子宮內(nei) 膜異位症等研究中做出了重要貢獻。

　　“吳大夫是我們(men) 科裏公認的才子。當時我寫(xie) 一篇關(guan) 於(yu) 子宮內(nei) 膜異位症的綜述，吳大夫前後給我改了16遍。他不僅(jin) 教我怎樣論述、怎樣寫(xie) 作，還教我帶著批判的眼光思考問題、開拓創新。每一次吳大夫幫我改後，我就連夜把論文謄寫(xie) 好，第二天一大早放在他的辦公桌上，到現在我還珍藏著當時留下的厚厚一摞手稿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，等到這篇論文可以發表的時候，吳葆楨在作者一欄裏劃掉了自己的名字，保留了潘淩亞(ya) 和韓美齡教授的署名。“什麽(me) 叫不計名利、高風亮節？吳大夫就是這樣，這件事對我產(chan) 生了深遠的影響。”

　　1992年，吳葆禎因病不幸辭世，潘淩亞(ya) 轉投“世界絨癌之父”、中國工程院院士宋鴻釗教授門下潛心學習(xi) ，完成了學業(ye) 。

　　“宋大夫高度近視，給我們(men) 看稿子、改稿子時，要把稿子貼到自己的眼睛上，一字一句地斟酌修改，艱辛畢至。作為(wei) 知名教授，宋大夫對患者充滿關(guan) 愛，沒有一點架子。那時，有的農(nong) 村患者來門診需要查血項卻找不著檢驗科，宋大夫就親(qin) 自把患者從(cong) 診室送到檢驗科的門口。後來我畢業(ye) 留在協和，又得到葛秦生大夫、連利娟大夫等老教授手把手地幫帶。”潘淩亞(ya) 動情地說，“我覺得我最大的幸運就是得到了協和的真傳(chuan) ——這些前輩用一點一滴的言傳(chuan) 身教，把高尚的品格和對患者無限關(guan) 愛、高度負責的精神傳(chuan) 給了我們(men) 。後來我也成了博士生導師，我就秉承一個(ge) 信念——當年我的導師是怎樣帶我的，我就怎樣帶我的學生，把學生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用心培養(yang) 。”

　　做手術“就是拚命，從(cong) 來不吝惜自己”

　　“潘大夫，救救我愛人，她才29歲，我們(men) 的小孩剛1歲……”

　　一天，潘淩亞(ya) 接到一個(ge) 求助電話，細問得知，求助者的妻子患有卵黃囊瘤，這是一種惡性程度特別高的生殖細胞腫瘤。患者來醫院就診時，肚子已經脹得很高，放腹水時抽出了不少鮮血。“腫瘤破裂出血，不能再等了，趕快上台開始手術。”潘淩亞(ya) 當機立斷，帶領團隊準備手術。

　　“這位患者的病變範圍太廣了，手術做得非常艱難——前後共有3組外科大夫上了手術台，手術從(cong) 中午12點持續到夜裏12點，終於(yu) 成功切除了腫瘤，把患者救回來了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之後幾乎每年春節前後患者都會(hui) 和丈夫帶著孩子專(zhuan) 程來醫院看望，“我們(men) 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，患者卻一直記在心裏，讓人特別感動。”

　　從(cong) 1995年紮根在婦科腫瘤專(zhuan) 業(ye) 以來，潘淩亞(ya) 在協和已堅守近30年。婦科腫瘤手術複雜程度高，每一台手術都需要勇氣、擔當和評估。有人形容，潘淩亞(ya) 每年的手術是“一個(ge) 惡戰連著又一個(ge) 惡戰”。她形容自己做起手術來“就是拚命，從(cong) 來不吝惜自己。上了手術台，眼裏隻有患者，隻有病變，為(wei) 切除病灶一定不遺餘(yu) 力。”

　　協和被不少人視為(wei) “性命相托的最後一站”，前來就診的患者數量很大。“最多的時候，我一天看過100個(ge) 患者，平常也要約70個(ge) 左右，需要不停地動腦，快速為(wei) 患者做出診斷和處置。”潘淩亞(ya) 說。

　　工作量如此龐大，潘淩亞(ya) 卻絲(si) 毫沒有減少對患者的熱情。一個(ge) 潘淩亞(ya) 曾經診治的患者說：“病友們(men) 喊她‘潘菩薩’，因為(wei) 看她出診真是感動——下午半天門診，經常要看到晚上八九點，即使這樣，她也要求自己保持態度和藹耐心，寧肯自己特別疲憊，也要對每一個(ge) 患者交代清楚，特別是對來自邊遠地區的患者，更是格外和善，細致周到，盡可能幫助她們(men) 擺脫對疾病的恐懼……”

　　“我在門診常碰到剛診斷出癌症的患者，無論是年輕人還是中老年人，我內(nei) 心都抱有極大的同情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“試想一個(ge) 健康人一夜之間變成一個(ge) 癌症患者，這個(ge) 人心理會(hui) 經受多麽(me) 大的打擊！我們(men) 作為(wei) 醫生，就是要幫患者解決(jue) 問題。如果患者找到我，無論如何，我要幫患者把病看完。什麽(me) 叫把病看完？婦科腫瘤往往需要做一些檢查，開完檢查後我肯定要幫患者把號預約好，以免檢查結果出來以後患者掛不上號、找不到我。把病看完是對醫生基本的要求，但是要做到挺不容易的。”

　　除了健康，“還希望患者能夠回歸家庭和社會(hui) ”

　　“潘大夫，求你幫我治好病，我兒(er) 子還在上大學，我想看到他畢業(ye) ……”

　　“潘大夫，我兒(er) 子畢業(ye) 了，我想看到他結婚……”

　　“潘大夫，我兒(er) 子結婚了，我想抱上孫子……”

　　在門診，潘淩亞(ya) 遇到這樣一位患者，從(cong) 她第一次來協和就診至今已經十幾年，“她第一次來門診時有50多歲，滿肚子的瘤子，我們(men) 給她做了手術和化療。後來疾病幾次複發，每次她來找我們(men) ，都非常懇切地對我們(men) 說她的心願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“這個(ge) 患者的願望特別純樸，卻非常打動我，我們(men) 對她全力以赴地進行救治。現在她已經抱上孫子了，狀態也非常好。看到她實現心願，我們(men) 醫生也有滿滿的成就感。”

　　北京協和醫院婦科腫瘤專(zhuan) 業(ye) 在國內(nei) 享有盛名。每一年潘淩亞(ya) 的團隊在卵巢癌手術上都要攻克一到兩(liang) 個(ge) 手術難點，技藝的精進、診療水平的持續提高，也使得團隊越來越成熟。

　　“作為(wei) 醫生，除了讓患者回歸健康，還希望患者能夠回歸家庭和社會(hui) 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子宮是女性孕育新生命的“房子”，隨著腫瘤尤其是宮頸癌的年輕化，如何保留患者的生育功能，是婦科腫瘤醫生需要特別考慮的問題。

　　潘淩亞(ya) 曾接診過一個(ge) 罹患子宮肉瘤的高中女孩。“這是一種子宮惡性腫瘤，有醫生建議把女孩的子宮切除以保住生命。女孩的父母就這麽(me) 一個(ge) 孩子，他們(men) 強烈要求保住孩子的性命。我之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，病理看著凶險，實際上預後還可以，我就和女孩的父母做思想工作——‘你們(men) 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孩子活著，當然可以理解，可你們(men) 得為(wei) 孩子著想，等你們(men) 不在了，孩子沒有家、沒有丈夫，她一個(ge) 人會(hui) 不會(hui) 孤單和痛苦？保留子宮就是留一個(ge) 希望，讓她以後的日子好過一點。’”潘淩亞(ya) 說，後來女孩的父母接受了她的建議，女孩的子宮保住了，預後情況也不錯，現在女孩已經大學畢業(ye) ，成為(wei) 一名律師。

　　“做醫生就是要心無旁騖，對患者高度負責。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(hui) ，我一定還會(hui) 學醫！我發自內(nei) 心地熱愛我的工作，希望通過我的努力幫助到更多的人。”潘淩亞(ya) 說，“協和百餘(yu) 年，代代婦產(chan) 科人薪火相傳(chuan) ，每個(ge) 人都作出了自己最大的貢獻。我作為(wei) 一個(ge) 普通醫生，不過是盡職盡責而已，並沒有比別人多做了什麽(me) 。我們(men) 的前輩林巧稚大夫、宋鴻釗大夫、韓美齡大夫、吳葆楨大夫、連利娟大夫、黃榮麗(li) 大夫、郎景和大夫……都是兢兢業(ye) 業(ye) 地工作了一輩子，每個(ge) 真正的協和人都是這樣的。”

　　王美華

　　王美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