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播重啟24歲的老天涯:腦袋一熱,“這很天涯”
在北京中關(guan) 村創業(ye) 大街一間臨(lin) 時改裝的直播間,不少人在幹雜活兒(er) ,有打包發貨的、有訂盒飯的,這些打雜的,有國家博物館某研究院的院長、小米公司的副總裁、某軟件公司的高管。
這些行業(ye) 大佬暫時放下了自己的“江湖地位”,回到了天涯的江湖。
成立於(yu) 1999年3月的天涯社區,曾號稱“全球華人網上家園”,巔峰時期有1億(yi) 注冊(ce) 用戶,寧財神、當年明月、天下霸唱、紫金陳等作家或編劇成名於(yu) 此。當年用帖子蓋起的“高樓”後來有了名字,比如《鬼吹燈》《明朝那些事兒(er) 》《壞小孩》。
但近些年,天涯社區逐漸沒落,天涯公司也傳(chuan) 出種種官司、糾紛。今年4月1日,天涯公司欠了上千萬(wan) 元費用、被海南電信停止服務,論壇無法訪問。
5月初以來,天涯前員工老黑召集了一群前員工、天涯網友,開啟了這場“重啟天涯”的行動,他們(men) 期望值不高:至少讓這個(ge) 24歲的老論壇恢複訪問,讓網友保存下自己的帖子,有個(ge) 體(ti) 麵的告別。
腦袋一熱,重啟天涯
老黑切開橙子時,直播間的觀看人數達到峰值,600多人在線。
這是端午節假期的第三天晚上,“重啟天涯”2.0版的第二場直播。老黑和嘉賓聊如何填報高考誌願,也聊倫(lun) 晚臍橙、桂味荔枝,以及能用大學四年的筆記本電腦和乳膠枕。
老黑是天涯公司的第一名專(zhuan) 職員工。5月初,他說自己腦袋一熱,就拍板決(jue) 定“直播七天七夜”,籌款300萬(wan) 元重啟天涯。
4月1日,天涯公司在微博發布公告稱,因技術升級,論壇暫停訪問。這則公告過了3個(ge) 多星期才被媒體(ti) 注意到。
這個(ge) 曾經的中文第一大論壇,問題不斷:員工被拖欠工資,發售“天涯鑽”被網友質疑騙錢,天涯創始人邢明累計被執行金額達上億(yi) 元。
邢明告訴老黑,天涯的債(zhai) 務大約有兩(liang) 億(yi) 元。如果籌集到300萬(wan) ,天涯社區可以恢複最低限度的訪問。
老黑以為(wei) 籌集300萬(wan) 元很簡單。過去在天涯公司工作時,老黑經曆過不少募捐。汶川地震後,天涯社區和壹基金合作,迅速募集了8000萬(wan) 元捐給災區。但這次,他們(men) 拒絕用募捐的形式來籌款,“那樣就真成乞討了”。天涯畢竟是個(ge) 公司,他們(men) 要用江湖的方式解決(jue) 江湖的問題。
從(cong) 事電商行業(ye) 的天涯網友扶蘇告訴老黑,如果做直播帶貨,籌集這筆錢並不難。但“直播七天七夜”的性價(jia) 比並不高,畢竟半夜沒多少人看直播。
“我這說白了就是炒作嘛!”老黑懂得炒作。芙蓉姐姐等初代網紅帶火了“炒作”這個(ge) 詞。在當年的天涯社區上,“天仙妹妹”“賣身救母”“孫誌剛案”等熱點事件一個(ge) 接一個(ge) ,那時人們(men) 說“全民話題天涯製造”。
詠梅在離職群裏看到老黑要“七天七夜重啟天涯”的號召,“猶豫了一秒鍾”,就決(jue) 定加入。詠梅在天涯工作了一年半,跟老黑交集不多,已經十幾年沒見過麵。在她的回憶中,天涯是個(ge) 溫暖的地方,領導和同事都非常好。工作沒有太大壓力,沒活兒(er) 的時候還可以逛逛天涯社區。下了班回到住處,她打開台式機,繼續泡在天涯社區。
詠梅正在和合夥(huo) 人開發一款產(chan) 品,她請求離開一段時間。“如果不做(重啟天涯)這件事,我會(hui) 一直遺憾。”合夥(huo) 人也曾是天涯網友,痛快地答應了。
就這樣,老黑召集了30多個(ge) 誌願者。
“這很天涯”
楊銘在老黑朋友圈看到“重啟天涯”的信息時有點吃驚,“一直以為(wei) 天涯早就死掉了”。
楊銘自認不算“天涯人”,對天涯社區沒有太多感情。楊銘和老黑曾在同一家公司共事,他說,這次來幫忙純粹是衝(chong) 著老黑。
在直播現場,楊銘看到有的嘉賓直接“開懟”。
成名於(yu) 天涯的營銷大師杜子建,在直播連線時有些激動:“既然準備做一場帶貨,就按專(zhuan) 業(ye) 的帶貨模型來。你要當氣氛組?(如果)是我公司員工,直接開除!”
老黑笑眯眯地聽著。
看到直播間裏的互懟、吐槽,楊銘出於(yu) 職業(ye) 敏感,擔心會(hui) 出現輿情。其他人安慰他:“沒事兒(er) ,這就是天涯,很包容。”
“重啟天涯”的公眾(zhong) 號也不失“天涯本色”:剪輯嘉賓怒懟的視頻發出來;網友在投稿中毫不諱言對天涯公司和“重啟天涯”的質疑,他們(men) 也照樣刊登;從(cong) 啟動至今鬧的一個(ge) 個(ge) 烏(wu) 龍,自己先搬個(ge) 板凳前排“吃瓜”。
“吵架”作為(wei) 天涯特色也延續到“重啟天涯”。密林記得:“扶蘇和黑哥吵得最激烈,誌願者都以為(wei) 他們(men) 要散夥(huo) 了。”但是吵完又重歸於(yu) 好,對事不對人。
參與(yu) 這次活動的誌願者一次次提到“這就是天涯”。大家仿佛重新回到了當年那個(ge) 充滿包容、思辨、理想和情懷的天涯社區。
密林說,在直播現場,大家都以天涯ID互稱。很多網友早已從(cong) 事管理工作,多年沒做過具體(ti) 事務。為(wei) 了這場直播,他們(men) 重新回到職業(ye) 的起點,一字一句地寫(xie) 文案、對接設計師修改海報、給直播錄屏,有時一天工作十幾個(ge) 小時,慶幸“當年的功力還在”。
密林覺得:“把這群人聚在一起的是理想主義(yi) 。”
在現場做誌願者那些天,一場場嘉賓訪談讓楊銘了解了當年的天涯。
網友之間常有不同意見:“當年一言不合就約戰,比如討論曆史、藝術話題,各自回去準備資料。比如今天晚上8點,就開始蓋樓(發帖)。”
對比如今時不時充滿網絡暴力和戾氣的互聯網,這種氛圍尤為(wei) 難得,“現在是殺人誅心,直接罵人”。
第一次失敗
“七天七夜”直播以“災難現場”開頭。
麥克風沒聲音。沙發塌了。麥克風壞了。
主播麵前的牆上掛著一台大電視,但電視位置偏高,主播要微微抬頭才能看到屏幕。從(cong) 直播畫麵看,主播一直在翻白眼。
他們(men) 設計好橫屏拍攝,但開播後才發現橫屏根本不符合用戶習(xi) 慣,人臉小得看不清,而且有些帶貨功能用不了。
主播也是業(ye) 餘(yu) 的。
何劍鋒在朋友圈看到老黑的招募信息,他問現在還缺什麽(me) ,老黑說缺主播,何劍鋒就成了待命的主播。進了群,何劍鋒發現一共有24個(ge) 人,他合計著:“24個(ge) 人播7天7夜,平均一個(ge) 人7小時,也還行。”
老黑說,不,現在一共有4個(ge) 主播。何劍鋒頓時有些猶豫,“但這個(ge) 時候就更不能退了”。
何劍鋒是天涯最早的一批網友。直到天涯社區關(guan) 閉前,何劍鋒還擔任“元老”,在“元老院”任職。這個(ge) 虛擬機構是天涯社區的最高裁判機關(guan) ,成員隻有個(ge) 位數。
何劍鋒最初還聽說,自己隻負責跟嘉賓聊天,會(hui) 有專(zhuan) 業(ye) 的主播負責帶貨。跟嘉賓聊天,何劍鋒不怵,他認識不少網友。他後來才發現,自己就是那個(ge) 帶貨主播。沒辦法,硬著頭皮上。
天涯的網友多是70後、80後,為(wei) 了看直播,有的專(zhuan) 門下載、注冊(ce) 了抖音。為(wei) 了刷人氣,有網友找人借了手機,用6部手機同時登錄抖音直播間。
但直播賣的貨讓他們(men) 有點失望,大家揣著一腔熱情湧進直播間,卻發現“沒什麽(me) 可買(mai) 的”。
老黑說:“大家覺得天涯應該有調性、有情懷、有品質。”但在直播初期,賣的有垃圾袋、廉價(jia) 的抽紙,“網友罵罵咧咧地在買(mai) ”。
不光如此,有時候東(dong) 西在直播間賣光了,貨還沒到位,發不了貨。收到“重啟天涯”T恤的網友,吐槽衣服太醜(chou) 了,穿不出去。
大家吐槽的還有過於(yu) 業(ye) 餘(yu) 的帶貨水平:訪談的前半段,各路嘉賓說天侃地,後麵15分鍾,突然開始賣貨,“內(nei) 容和貨品完全是割裂的”。
有時候主播和嘉賓光顧著聊天,忘了賣貨,還得靠網友在評論區提醒:“聊那麽(me) 久了,賣賣貨吧!”“求求你們(men) 了,賣賣貨吧!”
後台也是一片混亂(luan) 。
在這個(ge) 由各行業(ye) 精英組成的草台班子裏,密林是為(wei) 數不多的電商專(zhuan) 業(ye) 人士之一。為(wei) 了做好直播,密林提前派了得力下屬到北京跟大家對接,自己則留在杭州布置好公司618大促期間的各項工作。他計劃開播前兩(liang) 小時趕到現場。
但暴雨讓航班晚點6小時,密林到現場時已經開播了。他還沒來得及跟毫無直播經驗的嘉賓“掃盲”,嘉賓不斷說出違禁詞,後台不斷彈出提醒。如果違規次數達到上限,直播就會(hui) 被封。
後台工作人員忙著拯救直播,就顧不上別的,有時候,嘉賓聊完離開了,簽名書(shu) 的購買(mai) 鏈接才彈出來,於(yu) 是又被觀眾(zhong) 吐槽“工作人員不專(zhuan) 業(ye) ”。
有好幾次,嘉賓侃侃而談,渾然不知這場直播已經“命懸一線”——再有一次違規就要被封了。
老黑發誓,第二次直播不能再犯這樣不專(zhuan) 業(ye) 的錯誤了。
7天直播結束,銷售額36萬(wan) 元,收入約15萬(wan) 元。再加上打賞等收入,一共20萬(wan) 元。距離300萬(wan) 的目標,還很遙遠。
第二次也並不成功
端午節假期第一天,“重啟天涯”一開播,評論區紛紛稱讚:“這次專(zhuan) 業(ye) 多了!”
為(wei) 了好好了解賣的貨,老黑花了更多時間參加選品會(hui) ,直播間的貨品,他全都吃過、用過。他覺得:“大家是出於(yu) 對我的信任來買(mai) 的,要是表現得對貨品不熟悉,大家就不會(hui) 買(mai) 。”
直播間的人進進出出,多數時候大約200人在線。這些為(wei) 數不多的在線網友表現出極高的熱情,硬是刷出了約20萬(wan) 點讚量。還有人在群裏分享“點讚秘籍”:每人每天可以點3000次讚;點讚多了,直播間才可能獲得更多流量。
看到直播間人多了,老黑趕緊截住嘉賓的話頭,開始賣貨。在這之前,他甚至從(cong) 沒嚐試過在直播間購物。
在“重啟天涯”的各種群聊、評論區裏,到處是摩拳擦掌的熱心網友,大家紛紛出主意,賣海鮮利潤高,有些名人自帶流量、應該請他們(men) 來直播間,天涯社區要改為(wei) 會(hui) 員付費製等。
老黑也接受大家建議,做了各種嚐試。這個(ge) 從(cong) 未接觸過視頻拍攝、習(xi) 慣了文字表達的男人,最近這一個(ge) 多月,當了帶貨主播、拍了幾個(ge) 短劇,耐心地接受一個(ge) 個(ge) 媒體(ti) 的采訪,努力維持這個(ge) 話題的熱度。
端午節兩(liang) 場直播結束,老黑看到數據,有些失望。
第一場直播,觀看人次1萬(wan) ,平均157人在線,銷售額7000元。
第二場直播,觀看人次1.5萬(wan) ,平均221人在線,銷售額6000元。
為(wei) 了這次直播,大家足足準備了20多天,嚐試探索出有天涯特色的帶貨方式,但顯然還不夠成功。
但老黑覺得,第二場直播,“重啟天涯”的話題熱度下降、媒體(ti) 聲量沒那麽(me) 大了,還能有這樣的數據,也算不錯。“我們(men) 是個(ge) 初級的賬號,帶貨水平大約是腰部主播了。”
在“重啟天涯”公眾(zhong) 號裏,誌願者小左寫(xie) 道:“就這個(ge) 帶貨能力,天涯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重啟,豬八戒看了都想連夜分行李逃回高老莊。”
“批判968”
很多網友在評論區表達了困惑或質疑:“重啟天涯”跟天涯公司是什麽(me) 關(guan) 係?天涯公司自己為(wei) 什麽(me) 不做直播自救?
近年出現種種困境後,天涯公司的沉默一直令網友和員工不滿,“沒有一個(ge) 解釋,就一直拖著”。
在直播間評論區,有網友喊出了“打倒968,重啟新天涯”的口號。
968是邢明的天涯ID,多年來,這個(ge) 天涯社區的締造者、創始人一直是天涯網友的眾(zhong) 矢之的。
“七天七夜直播”的第五天,邢明在直播間連線。他下播後,老黑臨(lin) 時起意,發起“批判968”的直播連線,網友們(men) 頓時熱情高漲。到夜裏兩(liang) 三點,還有200多號人在直播間排隊等著連線。
這是屬於(yu) 天涯人的調侃。
過去在非官方的網友聚會(hui) 上,批判968幾乎是永恒的主題。老黑笑道,說是“批判”,其實是“怒其不爭(zheng) ”,大家提了很多建設性的意見。
老黑注意到,第一次直播那7天,邢明一直在直播間默默“潛水”,用的昵稱還是968。“批判968”的直播連線,他也一直在看。邢明後來告訴老黑,直播那幾天,他至少要聽到淩晨三四點鍾。
老黑說:“從(cong) 做朋友的角度,邢總是個(ge) 很好的人,很斯文,很有風度,很能包容,你說一些過分的話,他也不會(hui) 跟你麵紅耳赤。”
老黑1998年開始接觸互聯網,天涯社區1999年3月1日上線,他成為(wei) 天涯社區的176號注冊(ce) 網友。
也是在那一年,邢明到北京專(zhuan) 程請老黑、寧財神等網友吃飯,他開出誘人的條件,力邀老黑去天涯工作:上網不花錢,還發工資。老黑記得,那時候,白天上網20塊錢一小時,夜裏10塊錢一小時,那是一筆巨款,他為(wei) 了省錢,經常半夜上網。
就這樣,老黑投奔了天涯。即便從(cong) 天涯離職,他的每一段職業(ye) 經曆也都帶有天涯的烙印。如今說起來,他還感歎:“968對我有知遇之恩。”
作為(wei) 曾經的天涯董事長助理,誌願者亦萱的感情也有些複雜。
當年,這個(ge) 中山大學中文係女生愛逛純文學社區“榕樹下”、喜歡寫(xie) 寫(xie) 東(dong) 西。有個(ge) 要好的同學總說她適合去天涯工作,還把她推薦給創始人邢明。
收到電話邀約的那天,亦萱正在外麵逛街,過了一個(ge) 多小時才回到學校。天涯社區當時如日中天,邢明作為(wei) 全球第一大中文論壇的老總,為(wei) 了跟這個(ge) 素不相識的大學生麵談,足足在中山大學等了一兩(liang) 個(ge) 小時。這份真誠讓亦萱銘記在心,她沒再考慮其他工作機會(hui) ,畢業(ye) 後就從(cong) 廣州直奔天涯公司總部所在地海口。
後來天涯公司出現種種問題,甚至開始拖欠員工工資、社保斷繳,亦萱也遲遲沒有離職,她一直記得邢明的知遇之恩。直到2019年,房貸、生活費實在難以為(wei) 繼,亦萱才終於(yu) 下定決(jue) 心離開。
而對於(yu) 天涯公司來說,邢明更重要的身份是企業(ye) 的管理者和決(jue) 策者。
很多受訪者抱怨說,天涯公司不重視技術,用戶體(ti) 驗一直比較差。
在天涯社區的鼎盛時期,這種技術漏洞還能算是中文論壇老大哥的“傲嬌”:我們(men) 就是這樣的。後來,隨著移動互聯網爆發,微博、知乎等平台紛紛出現,天涯也做了App,但大家抱怨太難用。
聽到邢明的連線,小六感覺又被拉回了在天涯工作的日子。邢明又談起了“內(nei) 容路線還是用戶路線”,這在天涯公司已是個(ge) 老掉牙的話題。小六多年前在天涯公司工作時,管理層就在談論此事,直到今天,天涯社區都關(guan) 閉了,邢明還在談論這一套,他實在聽膩了。
作為(wei) 在天涯公司工作了13年的老員工、高管,亦萱看到,公司這些年四處出擊:組建旅遊板塊,希冀“吃住行遊購娛”一網打盡,為(wei) 此花巨資並購了幾家旅遊公司,結果旅遊板塊共有十幾個(ge) “大佬”,哪個(ge) 也指揮不動;耗費巨資在成都建設“第二總部”,還陷入了官司。最近幾年,互聯網行業(ye) 的薪資暴漲,新員工的收入遠高於(yu) 老員工,這讓老員工心生不滿,不少員工選擇離職。
為(wei) 了哪個(ge) 天涯
“七天七夜”直播前,華子去天涯公司總部找邢明簽授權書(shu) 。
在海口的總部,天涯公司有4層辦公樓,華子記得,他2015年離職時,4層樓燈火通明,員工坐得滿滿當當。
這次回來,辦公區域隻有一層半,而且空了很多座位。這讓他有些心酸。
關(guan) 於(yu) “重啟天涯”行動和天涯的未來,大家都抱著謹慎的態度。
誌願者清晰地區分了“天涯社區”和天涯公司。老黑說,天涯社區在物權上屬於(yu) 創始人邢明,但在精神上屬於(yu) 全體(ti) 天涯網友。創始人邢明堅決(jue) 反對“天涯社區”和“天涯公司”的區分。
但誌願者隻想救回天涯社區。
小六是這支團隊裏唯一一名90後。他覺得,天涯社區裏有很多人的賽博人格,也是互聯網曆史的重要一部分,它不應該就這麽(me) 消失。“有些很有才華的網紅,很年輕就去世了,天涯保留了他們(men) 的賽博人格。”天涯的“挖墳”傳(chuan) 統,還能讓一些陳年老帖重見天日。
亦萱覺得:“在這個(ge) 時間,天涯這個(ge) 平台還不至於(yu) 死掉。”她2019年離職時,天涯社區的日活量還有100多萬(wan) 。她估計,4年過去,它起碼還有幾十萬(wan) 的活躍用戶。
6月9日,在“重啟天涯”直播結束6天後,天涯公司的微信公眾(zhong) 號發了一篇推文,宣布“天涯官方直播電商啟動在即”。
看到這篇文章,亦萱心情有些複雜。“天涯能站起來做這個(ge) 事,也是好事”,但她擔心:“要是做不好,會(hui) 不會(hui) 反而分流了一些資源。”有些嘉賓顧慮天涯公司和“重啟天涯”之間存在衝(chong) 突,有些猶豫要不要參加下一場直播。
老黑則表示欣慰:當了這麽(me) 久的“縮頭烏(wu) 龜”,天涯公司終於(yu) 站出來了。
“是不是天涯,並不重要”
在一則短視頻裏,老黑說:“去上一家公司麵試,小姐姐指著我的簡曆說,天涯社區是在哪個(ge) 城市哪個(ge) 街道辦管啊?你們(men) 那裏住了多少人啊?”
對於(yu) 90後、00後來說,“天涯社區”近乎互聯網文物。“重啟天涯”團隊更是在短視頻中打上“古代互聯網”的標簽自嘲。
也有很多人還沒有忘記天涯。
在知乎、小紅書(shu) 、百度貼吧等平台,不時有人發當年的“天涯神帖”。打包售賣“天涯神帖”甚至成了一門生意。
但人們(men) 也不掩飾自己的質疑:就算天涯重啟了,然後呢?陷入泥潭的天涯公司還能將它運營下去嗎?
邢明直播連線時說,隻要2億(yi) 元,就可以讓天涯重新回到互聯網行業(ye) 前列。老員工對這個(ge) 數字表示懷疑,“要改造天涯社區,做一些模式上的創新或者拉新用戶,都需要投入,肯定不隻是2億(yi) 元這麽(me) 簡單的事情,跟天涯員工的很多糾紛,都沒有處理。”
“重啟天涯”團隊有些誌願者是天涯公司的前員工,直到現在還被天涯公司拖欠工資。“他們(men) 講,我可以重啟天涯社區,但是對天涯公司不發表意見”。
人們(men) 也懷疑:就算天涯重啟了,網友早已不是當年那批網友,天涯也就不再是當年的天涯。
在同時代的論壇產(chan) 品中,天涯社區已經算是“長壽”的了。網易論壇早在2016年就已謝幕,凱迪社區、貓撲、西祠胡同都已經湮滅無聞,太平洋電腦網論壇將於(yu) 今年8月底停止運營。
在短視頻泛濫、交流日益浮躁的網絡潮流中,還有很多人試圖尋找精神交流的家園,他們(men) 因而懷念天涯。但是,網友想要的,並不一定就是“天涯社區”。
“元老”何劍鋒說:“我還挺期待出現一個(ge) 有深度的文字交流平台,至於(yu) 那是不是天涯,並不重要。”
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李雅娟 來源:中國青年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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