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董昀（中國社會(hui) 科學院習(xi)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(hui) 主義(yi) 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員）

　　中央經濟工作會(hui) 議要求，2022年經濟工作要穩字當頭、穩中求進，提出“宏觀政策要穩健有效”“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要協調聯動，跨周期和逆周期宏觀調控政策要有機結合”。《中共中央關(guan) 於(yu) 黨(dang) 的百年奮鬥重大成就和曆史經驗的決(jue) 議》在總結黨(dang) 的十八大以來的經濟建設成就時強調，完善宏觀經濟治理，創新宏觀調控思路和方式。在總結和繼承已有經驗的基礎上，立足新發展階段，聚焦高質量發展，深入貫徹中央經濟工作會(hui) 議精神，進一步找準完善宏觀經濟治理的發力點，對做好當前和今後一段時期經濟工作，具有重要意義(yi) 。

　　科學認識“宏觀調控”與(yu) “宏觀經濟治理”

　　“宏觀調控”和“宏觀經濟治理”，這兩(liang) 個(ge) 重要概念和提法中蘊含的深意需要仔細體(ti) 會(hui) 。

　　“宏觀調控”的關(guan) 鍵詞是“調控”。一個(ge) “調”字，突出了通過間接手段進行宏觀管理的長期政策取向。一個(ge) “控”字，強調在市場機製發育尚不完善的情況下，還應綜合使用多種政策工具對整個(ge) 國民經濟體(ti) 係進行有效管理。可見，使用“調”與(yu) “控”二字，意在描述政策工具的特性和功能。“宏觀調控”的提法強調政府應根據實際情況相機抉擇，綜合運用多種類型的政策工具來保持宏觀經濟運行的穩定。

　　“宏觀經濟治理”的關(guan) 鍵詞是“治理”。使用“宏觀經濟治理”，意味著將政府的宏觀經濟管理活動作為(wei) 國家治理體(ti) 係的重要組成部分，將其納入規範化、製度化、法治化軌道，推動宏觀經濟政策框架更加成熟、更加定型。

　　綜合來看，“宏觀調控”的提法側(ce) 重於(yu) 刻畫宏觀經濟政策工具箱中各類工具的特性與(yu) 功能，關(guan) 注這些工具在熨平經濟波動中的作用。相較之下，“宏觀經濟治理”的提法則側(ce) 重於(yu) 刻畫宏觀經濟政策框架的製度特征，將宏觀經濟政策框架納入國家治理體(ti) 係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全局中加以係統謀劃。

　　改革開放以來，宏觀調控在推動經濟實現快速增長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。特別是黨(dang) 的十八大以來，宏觀經濟治理體(ti) 係建設取得了新突破，宏觀調控的視野也不斷拓寬，宏觀調控的科學性、係統性得到進一步提升。

　　從(cong) 宏觀調控目標看，以習(xi) 近平同誌為(wei) 核心的黨(dang) 中央強調“堅持宏觀政策要穩、微觀政策要活、社會(hui) 政策要托底，努力實現三者有機統一”，將宏觀政策、微觀政策和社會(hui) 政策視為(wei) 一個(ge) 有機整體(ti) ，統籌考慮。我國宏觀調控的主要任務是保持經濟總量平衡，促進重大經濟結構協調和生產(chan) 力布局優(you) 化，減緩經濟周期波動影響，防範區域性、係統性風險，穩定市場預期，實現經濟持續健康發展。保持總量平衡，維護宏觀穩定，注重預期管理和係統性風險防範，是“宏觀調控要穩”的具體(ti) 表現。但也要看到，我國宏觀經濟問題不隻包含經濟波動問題，而且涵蓋改革發展多個(ge) 方麵。如體(ti) 製改革對宏觀經濟的影響、宏觀調控體(ti) 係的構成、長期發展與(yu) 短期穩定的關(guan) 係等問題，在宏觀調控中同樣占據重要的位置。因此可以說，我國宏觀調控目標涵蓋穩增長、防風險、調結構、謀發展、促改革、惠民生等各個(ge) 方麵，最終目標是實現高質量發展。

　　從(cong) 宏觀調控工具看，多重目標就意味著政策工具箱裏要儲(chu) 備更多的工具。我國是一個(ge) 改革發展任務艱巨繁重的發展中大國，在體(ti) 製改革和係統性風險防範化解等方麵還麵臨(lin) 較多挑戰，多一些備用的、可供選擇的政策工具很有必要。至於(yu) 在具體(ti) 施策過程中采用何種政策工具，則應當以有效地達到宏觀調控目標為(wei) 基本原則來確定。在實踐中，隨著經濟體(ti) 製的變革、發展階段的變遷和外部環境的變化，宏觀調控工具也必須不斷拓展和豐(feng) 富，以提升宏觀調控政策的針對性、有效性。“十四五”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，“健全以國家發展規劃為(wei) 戰略導向，以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(wei) 主要手段，就業(ye) 、產(chan) 業(ye) 、投資、消費、環保、區域等政策緊密配合，目標優(you) 化、分工合理、高效協同的宏觀經濟治理體(ti) 係”。由此可見，我國宏觀政策工具箱的功能將更加強大、更趨完備。隨著宏觀調控工具的日漸豐(feng) 富，明確各類政策工具之間的關(guan) 係，構建分工合理、協同發力的宏觀調控體(ti) 係變得愈加重要。

　　從(cong) 宏觀經濟治理取向看，黨(dang) 的十九大報告指出，要構建市場機製有效、微觀主體(ti) 有活力、宏觀調控有度的經濟體(ti) 製。這表明，在履行穩定宏觀經濟這一重要職能時，宏觀調控要把握好度。從(cong) 調控方向上說，要相機抉擇，做到雪中送炭。從(cong) 調控力度上說，要把握好分寸，用好預調、微調和區間調控等手段。從(cong) 調控機製上說，既要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(jue) 定性作用，也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。

　　以加強宏觀政策協調為(wei) 抓手完善宏觀經濟治理

　　宏觀調控目標多元化和工具多樣化，凸顯了加強各種政策工具之間的協調配合機製建設的重要性。如果缺乏有效的協調配合機製，麵對經濟波動，就可能眉毛胡子一把抓；如果各種政策頻頻出台，各個(ge) 部門一起來，各類工具一起上，也可能會(hui) 導致調控效果不佳，影響經濟平穩運行。因此，加強宏觀政策工具之間的協調配合，應當成為(wei) 當前完善宏觀經濟治理的關(guan) 鍵環節。

　　完善宏觀政策協調機製，既要搞清楚什麽(me) 樣的政策工具能夠解決(jue) 什麽(me) 樣的問題、實現哪一類的政策目標，也要明確各類政策工具的分工，還要完善各類政策之間的溝通、協調與(yu) 配合機製。如此，才能發揮政策合力，提高政策效能，實現政策目標。進入新發展階段，我國宏觀經濟治理體(ti) 係已經基本成型，我們(men) 對各種政策工具的特性和功能已有初步認識，在施策過程中也已有了相對明確的分工。但還要看到，政策之間的溝通、協調與(yu) 配合仍存在短板和不足。補齊這些短板，形成協同效應，是當前我國宏觀政策協調機製建設的重中之重。為(wei) 此，需在以下幾方麵發力。

　　第一，堅持和完善黨(dang) 的領導。要充分發揮黨(dang) 總攬全局、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，加強製度化建設，提高決(jue) 策科學化水平，健全決(jue) 策谘詢機製，完善信息發布製度，不斷提高黨(dang) 把方向、謀大局、定政策、促改革的能力，從(cong) 而使宏觀調控的決(jue) 策、施策與(yu) 評估過程能夠超越部門局限，協調各方利益，統籌各項目標，形成調控合力。

　　第二，以中長期發展規劃引領財政政策與(yu) 貨幣政策。發展規劃是戰略導向，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是主要手段，發展規劃起到的是引領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中長期取向、拓寬政策視野、穩定政策預期的作用。應強化發展規劃的宏觀思維，優(you) 化項目審批職能，充分發揮其對公共預算安排、金融資本運用、信貸資源配置的綜合協調作用。

　　第三，加強財政政策與(yu) 貨幣政策的協調配合。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作為(wei) 宏觀調控的主要手段，是通過調控全社會(hui) 的貨幣資金流動來影響國民經濟運行態勢的。兩(liang) 者之間存在諸多重要差別：財政政策直接影響實體(ti) 經濟運行，既影響總量又影響結構；貨幣政策通過影響經濟主體(ti) 的資金可得性和資金成本來間接影響實體(ti) 經濟運行，主要影響總量。上述功能差異表明，財政和貨幣兩(liang) 大政策手段需要更加緊密地合作，更好發揮各自特點和優(you) 勢，形成“1+1>2”的政策合力，以應對現實中的各種挑戰。

　　第四，加強財政政策、貨幣政策與(yu) 其他政策工具的協調配合。就業(ye) 、產(chan) 業(ye) 、投資、消費、環保、區域等政策的實施，離不開國家發展規劃的宏觀引導，也離不開財政資金和金融資源的支持。無論是產(chan) 業(ye) 發展、生態環保，還是區域協調、擴大消費，都要通過具體(ti) 項目來推進，而項目往往是與(yu) 預算安排、信貸支持直接掛鉤的。反過來，其他政策工具也會(hui) 影響財政政策與(yu) 貨幣政策。比如，產(chan) 業(ye) 政策直接牽涉到財政政策的預算安排與(yu) 稅收優(you) 惠，環保政策的變化也往往會(hui) 影響信貸投向和貨幣政策立場。因此，財政政策、貨幣政策與(yu) 其他政策工具之間的協調配合同樣會(hui) 影響宏觀經濟治理的效果。

　　同時，還要不斷提高法治化規範化水平，加強經濟立法，完善宏觀調控，健全宏觀經濟治理體(ti) 係，加強政策工具之間的協調配合，增強各類調控政策出台前和執行中的協同性、係統性和有效性。